“我媽跳樓離世的次日。
一位開著豪車的中年男子尋到了我。
他宣稱,我乃厲家的千金小姐,此番前來是要帶我歸家。
我細細打量他,發(fā)覺他的五官與我毫無相似之處。
我問道:
“你便是我的親生父親?”
男子嗤笑一聲,笑意極淡,近乎難以察覺。
“不是的,二小姐,我姓李,您可喚我老李。
我僅是厲總的司機兼助理罷了,您若有事找厲總,我可為您轉達。”
男子的言辭看似對我極為敬重,
然而他看向我的眼神,比瞧街邊惹人厭煩的叫花子還要嫌惡。
不過我對此毫不在意。
只是略感遺憾。
沒能親眼目睹,那個讓我媽為之舍棄生命的男人,究竟是何模樣。
我媽跳樓的前一晚,抱著我痛哭許久。
她說,她并非小三,而是他的初戀女友,我們才是被辜負的一方。
是他為了事業(yè),拋卻我們母女,轉身與另一個家世顯赫的女子成婚。
她問我:
“冉冉,為何那女人都已離世三年,他仍不愿娶我?”
我緊抿雙唇,無言以對。
她輕撫我的臉龐,凝視著我的眼睛,緬懷起另一個人:
“乖冉冉。
你一定要乖,要聽話,要努力,要讓他對你刮目相看,曉得嗎?”
這句話,
成了她此生對我說的最后一句。
我說不清她是否愛我。
或許愛,或許沒那么愛。
罷了。
已無關緊要。
反正從今往后,我得設法獨自活得開心些。
我搖了搖頭,思緒回到當下。
“無妨,我們走吧。”
最后望了一眼這座居住了十幾年的破舊小屋。
我決然轉身,坐上了那輛,往昔我連想都不敢想的邁巴赫。
我家所處之地實在太過偏遠。
以至于老李駕車途中,沒少獨自嘟囔著嫌棄這嫌棄那。
字里行間,皆是對我成為累贅的抱怨。
真不明白老板是怎么想的,給點錢打發(fā)了不就成了,非要接回家……?
我對他的話置若罔聞。
扒著車窗,望著窗外的景致由荒涼的農(nóng)村郊區(qū),緩緩變換成夜晚繁華的城市街景。
真美啊。
感慨間,車子緩緩停在了一棟別墅前。
老李從后備箱取出我的行李:
“行了,你自己進去吧,我還有事,就不陪你進去了?!?br />
未等我回應,他驅車疾馳而去。
我拖著行李箱,朝別墅內張望。
只見別墅門大敞,似已有他人在屋內等候我。
2
踏入?yún)柤业乃查g。
我便留意到一對男女正從旋轉樓梯上徐徐步下。
他們仿若完美的藝術品,容貌與氣質皆遠超常人百倍。
我認得他們,他們常登報紙。
兄妹倆容貌同樣出眾,且天賦異稟。
厲安宜是天生的藝術家,她十一歲時的畫作便被收入世界頂級畫展。
厲百川精通七國語言,自上學起,各類獎項拿到手軟。
與他們相比。
我不過是個一無所知的土包子。
秉持人在屋檐下,不得不低頭的原則。
我主動友善地向他們打招呼:
“姐姐好、哥哥好,我是時冉冉。”
他們似是此刻才察覺到我的存在。
不約而同地將我從上至下打量一番。
厲安宜搖晃著紅酒杯,目光輕輕掃過我:
“不管你從何處來,往后安分些?!?br />
厲百川捻滅雪茄,聲音壓得更低:
“進了這扇門,就得遵守我們的游戲規(guī)則,你,好自為之。”
我將姿態(tài)放得極低。
溫順乖巧地點頭:
“嗯,我明白?!?br />
我曉得他們不會喜歡我。
所以我花了一周時間,觀察他們的行動軌跡,盡可能避免做出令他們厭惡之事。
以及減少在他們面前露面的頻次。
厲安宜每晚都會喝一杯紅酒,她起床困難,每個要去學校的清晨,都得厲百川敲門催促多次,她才肯起床。
傭人阿姨催促沒用,她除了厲百川的話,誰的話都不聽,包括我們的父親。
前幾日父親給她打電話,安排她去和哪家豪門闊少共進晚餐來著。
她當場摔了電話。
我著實懼怕招惹到她。
尤其是昨天。
老李拿了兩件一模一樣的裙子分別給我和她,我不知情穿上后與她撞衫之時。
厲安宜皺了皺眉。
返回房間,立刻換了件新衣。
然后將那條和我同款的裙子,扔到老李臉上:
“你再讓我瞧見一回試試?”
厲百川的情緒比她稍穩(wěn)一點。
但也僅是稍穩(wěn)。
就如今天。
老李稱沒空單獨送我去學校,他要去公司接我們的父親出差,所以拜托厲百川順路帶我去學校時。
正在吃早飯的厲百川發(fā)了火。
他將刀叉狠狠摔在餐桌上,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家。
我躲在廚房偷偷嗦面條的手一頓。
聽聞外面氣氛異常安靜。
許久,才傳來厲安宜的聲音:
“三分鐘之內出來上車,過時不候。”
雖說還沒吃飽。
但我想著這是我第一天上學,不能遲到。
我便戀戀不舍地放下碗,擦了擦嘴,趕忙追上去。
可很快,我又為坐哪兒犯了難。
我原以為厲安宜會坐在副駕駛。
這樣我就能在后座當個隱形人。
可她沒有。
她恰好坐在后座靠外的位置,若我拉開后座車門,勢必得讓她往里面挪一挪。
但要是我拉開前面的座位,厲百川十有八九會趕我下車。
于是我冷靜思索一番。
堅定地說:
“哥哥,能不能麻煩你打開后備箱,我坐后備箱去?!?/div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