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鋒最后的記憶是刺耳的剎車聲、翻滾的視野，以及瀕死前不甘的念頭——“如果能重活一次……”再睜眼時，他看到的不是醫(yī)院慘白的天花板，而是一間灰撲撲的老式屋子。

墻皮斑駁脫落，露出里面暗黃的土坯，木格窗糊著發(fā)黃的舊報紙，一道冷風(fēng)正從破洞處“咝咝”地往里鉆。

空氣里彌漫著一股混合了劣質(zhì)煤煙、隔夜燉白菜和淡淡霉味的獨特氣息。

“這是哪兒？

我特么穿越了？”

他試著動了動手指，一股沉重的虛弱感立刻從骨頭縫里鉆出來，帶著低燒的酸澀。

喉嚨干得發(fā)緊，像塞了一把砂紙。

目光艱難地掃過這間逼仄的小屋：一張吱呀作響的木板床，一張掉漆的方桌，桌上一只印著“勞動光榮”的搪瓷缸，墻角立著一個半舊的柳條箱，箱蓋上燙著幾個模糊的斯拉夫字母。

記憶碎片如同冰雹，猛地砸進腦?！獎h，男，24歲，北京人，清華大學(xué)畢業(yè)后公派蘇聯(lián)留學(xué)五年，歸國不到三個月，一場來勢洶洶的重病就把他撂倒了。

現(xiàn)在，他正躺在南鑼鼓巷95號院，這個后來被無數(shù)人戲稱為“禽滿西合院”的地方養(yǎng)病。

還沒等他捋清這操蛋的現(xiàn)狀，房門“吱呀”一聲被推開，帶進一股更濃郁的燉菜味兒。

一個穿著深藍色棉布罩衣、滿臉褶子的老太太端著碗黑乎乎的糊糊走了進來。

她嗓門洪亮得與這病怏怏的氣氛格格不入：“哎喲喂！

小劉同志！

可算是醒了！

再躺下去，街道辦的王主任該以為你裝病逃避勞動改造，要給你思想教育啦！”

老太太正是西合院“德高望重”的一大爺易中海的老伴兒，人稱一大媽。

她嘴上說著關(guān)心的話，那雙精明的眼睛卻像探照燈，在劉鋒蒼白的臉上掃了一圈，又飛快地瞥向他手腕——那里空空如也，原主那塊寶貝的蘇聯(lián)手表估計是病重時怕丟了，早被原主塞進箱底了。

最后，她的目光黏在了桌上那個印著俄文的搪瓷缸上。

劉鋒的胃里一陣翻騰，那碗黑糊糊散發(fā)著一股難以言喻的、介于焦糊和陳年豬油之間的氣味。

他強忍著不適，啞著嗓子擠出兩個字：“謝謝…沒胃口?！?br>
心里彈幕瘋狂刷屏：“這玩意兒喂狗，狗都得猶豫三秒吧？

開局就是地獄級生存挑戰(zhàn)？”

一大媽臉上那點虛假的笑意瞬間淡了，正要再說點什么，門簾子“唰”地一下被更大力度地掀開，帶進一股冷風(fēng)和更濃郁的油膩味。

“哎喲喂！

我的老天爺！

可醒了！”

一個體態(tài)肥碩、穿著臃腫棉褲棉襖的老太太像顆炮彈似的擠了進來，正是西合院“戰(zhàn)神”賈張氏。

她手里攥著半塊顏色可疑、邊緣發(fā)硬的窩窩頭，臉上堆砌的笑容能把城墻拐彎都膩歪平了：“小劉啊！

我滴個乖乖！

你可嚇死人了！

醒了就好，醒了就好！

來來來，張大媽特意給你留了半個細糧窩頭，趕緊的，趁熱乎吃一口！

這病啊，三分靠藥，七分靠養(yǎng)！”

那半個窩頭，不僅顏色灰撲撲，上面還清晰地印著幾個油膩烏黑的指印，散發(fā)著一股若有若無的、混合了汗味和某種酸餿的氣息。

劉鋒只覺得喉嚨更緊了，胃里一陣抽搐。

他扯出一個極其虛弱的笑容，聲音輕得像蚊子哼哼：“謝…謝謝張大媽…真…真吃不下…” 心里的小人己經(jīng)在咆哮：“這他媽是投毒吧？

絕對是投毒！

原主這病怕不是你們這幫禽獸‘關(guān)懷’出來的？”

賈張氏那點“慈愛”立刻掛不住了，三角眼一耷拉，掠過一絲不耐煩。

但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轉(zhuǎn)，肥厚的手掌極其自然地就伸向了床頭桌上那個印著俄文的搪瓷缸：**“唉，病著是吃不下東西，可憐見的…喲，這缸子瞧著真不賴，蘇聯(lián)帶回來的吧？

嘖嘖，這瓷厚實！

我家棒梗兒那個破碗豁口了，總劃嘴，你這缸子借我家使兩天唄？

給他喝個糊糊啥的，也沾沾你這留洋高材生的文氣兒！”

**那動作，快、準、狠，帶著一種理所當(dāng)然的貪婪，指尖幾乎己經(jīng)觸到了冰涼的搪瓷壁。

劉鋒眼皮都沒抬，虛弱的聲音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，清晰地在狹小的屋子里響起：“行啊，張大媽?！?br>
賈張氏動作一頓，臉上剛露出一絲得逞的喜色。

劉鋒慢悠悠地，氣若游絲地補上后半句，每一個字都像小錘子敲在賈張氏的算盤上：“不過呢，咱院里規(guī)矩，親兄弟明算賬。

您得先寫個借條，寫清楚借的是‘蘇聯(lián)產(chǎn)搪瓷缸一個’，借期多久，到期歸還。

再按個手印，找街道辦王主任做個公證。

您看…是現(xiàn)在寫？

還是等會兒我把紙筆給您遞過去？”

賈張氏臉上的笑容徹底僵住，像是刷了一層劣質(zhì)白灰，伸出去的手觸電般縮了回來。

她看著床上那個一臉病容、仿佛下一秒就要斷氣的青年，那雙半睜著的眼睛里卻透著一股讓她莫名心頭發(fā)毛的冷靜和洞悉。

她嘴唇哆嗦了兩下，想罵點什么，又礙于“一大媽”在場，最終只從鼻子里重重哼出一股濁氣，扭著肥碩的身子，幾乎是撞開門簾沖了出去，嘴里不清不楚地嘟囔著：“…不識好歹…窮講究…”一大媽也被這神轉(zhuǎn)折弄得有點懵，端著那碗糊糊，走也不是，留也不是，臉上表情尷尬得像塊抹布。

就在屋里氣氛陷入一種詭異的安靜時，窗外傳來一聲刻意拔高的、帶著濃濃戲謔腔調(diào)的吆喝：“喲嗬——！

劉大才子真醒啦？

氣色瞧著不錯嘛！

怎么著？

在蘇聯(lián)留洋五年，專修的‘躺著吃飯’專業(yè)？

這本事可了不得！

咱全院頭一份兒啊！”

劉鋒微微側(cè)頭，透過窗戶上那塊沒糊嚴實的破洞玻璃，看見一張尖嘴猴腮、帶著蛤蟆鏡的臉正貼在外面，咧著嘴笑，正是西合院“放映員”兼頭號攪屎棍——許大茂。

一大媽皺了皺眉，顯然對許大茂這陰陽怪氣很不滿，但也沒出聲制止。

劉鋒連眉毛都沒動一下。

他費力地清了清嗓子，那聲音依舊虛弱，卻像根針，精準地扎向窗外：“咳咳…許放映員…過獎了…比不得您…專精‘偷看女工更衣室’學(xué)科…還拿了‘全廠通報批評’的…優(yōu)秀畢業(yè)證…噗——！”

窗外傳來一聲悶響，接著是壓抑的痛呼。

許大茂那張幸災(zāi)樂禍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，蛤蟆鏡都歪了，顯然是腳下一滑，差點從窗臺邊沿栽下去。

他手忙腳亂地扶正眼鏡，隔著玻璃惡狠狠地瞪了劉鋒一眼，又顧忌著一大媽，最終悻悻地啐了一口，罵罵咧咧地溜了。

一大媽看著這場鬧劇，再看看床上那個閉著眼仿佛又昏睡過去的青年，眼神復(fù)雜地搖了搖頭，最終把那碗己經(jīng)涼透的糊糊放在桌上，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，帶上了門。

屋里終于只剩下劉鋒一個人。

他睜開眼，盯著屋頂裸露的、被煙熏得發(fā)黑的房梁椽子，長長地、無聲地吐出一口濁氣。

額頭上沁出一層細密的虛汗，剛才那兩下反擊，幾乎耗盡了他攢了半天的力氣。

“這幫人…真是…比ICU的監(jiān)護儀還讓人心累…” 他疲憊地閉上眼，試圖在混亂的原主記憶碎片里整理出更多有用的信息。

就在這時——叮！

一聲清脆的、毫無感情的電子音毫無征兆地在他腦海深處響起。

檢測到強烈生存意志與‘卷’之潛力…卷王系統(tǒng)綁定中…10%…50%…100%！

綁定成功！

宿主：劉鋒（病弱版）天賦技能：精通五門外語（俄、英、德、法、日）當(dāng)前任務(wù)：在禽獸環(huán)繞的西合院中存活24小時。

任務(wù)獎勵：初級體質(zhì)強化（擺脫病秧子狀態(tài)）。

失敗懲罰：宿主當(dāng)前體質(zhì)，存活率低于10%，請自重。

一個半透明的、科技感十足的藍色虛擬面板突兀地懸浮在劉鋒的“視線”里，上面清晰地顯示著上述信息。

劉鋒：“……” 他盯著那個“卷王系統(tǒng)”的名字和“病弱版”的標注，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兩下。

“系統(tǒng)…你是不是對‘卷王’這個詞…有什么天大的誤解？

我現(xiàn)在連下床撒個尿都得攢半小時勇氣！”

系統(tǒng)冰冷的電子音毫無波瀾：檢測到宿主精通五門外語，建議立刻背誦《鋼鐵是怎樣煉成的》俄文版（節(jié)選），制造‘文化震撼’，震懾潛在威脅鄰居，降低生存難度。

劉鋒只覺得一口老血梗在喉嚨里。

“你管這叫降低難度？

我現(xiàn)在說話都費勁！

背俄文名著？

你想讓我當(dāng)場表演個‘卷王出殯’嗎？”

他無力地翻了個白眼。

“不過…好像…也不是不行？

得挑個‘震撼’的時機…”一個念頭在他虛弱的身體里頑強地冒了出來。

傍晚時分，西合院的中院里準時響起了易中海那標志性的、帶著不容置疑權(quán)威的咳嗽聲。

“各家各戶注意啦——！

出來開全院大會！”

很快，院子里就聚滿了人。

男人蹲在墻根抽煙，女人抱著孩子交頭接耳，孩子們在人群縫隙里追逐打鬧。

昏黃的電燈泡在寒風(fēng)中搖曳，將一張張或麻木、或好奇、或算計的臉映得明暗不定。

劉鋒是被三大爺閻埠貴和他家大小子閻解成半攙半架著弄出來的。

他裹著一件洗得發(fā)白的舊棉襖，臉色蒼白如紙，嘴唇毫無血色，整個人虛弱地靠在一張破舊的藤椅上，不住地低咳，仿佛隨時會背過氣去。

這副模樣，完美契合了院里人對他“病癆鬼”的印象，也極大地降低了某些人的警惕心。

易中海站在院子中央，清了清嗓子，環(huán)視一圈，目光最后落在藤椅上的劉鋒身上，臉上堆起一貫的、悲天憫人式的“慈祥”：“咳咳！

今天開這個會呢，主要是為了咱們院的劉鋒同志！

小劉啊，從蘇聯(lián)學(xué)成歸來，那是國家寶貴的人才！

可惜啊，身體不爭氣，病倒了！

這病來如山倒??！

看著小劉同志這樣，我這個做一大爺?shù)?，心里難受哇！”

他頓了頓，語調(diào)變得更加“語重心長”，帶著無形的壓力：“咱們西合院，向來是團結(jié)互助的革命大家庭！

小劉同志現(xiàn)在有困難，大家伙兒能看著不管嗎？

不能！

所以啊，我提議，大家有錢的出錢，有力的出力，共同幫助小劉同志渡過難關(guān)！

發(fā)揚‘一人有難，八方支援’的革命精神！”

他話音剛落，賈張氏立刻在人群里扯著嗓子幫腔：“就是！

一大爺說得對！

小劉啊，你可別不好意思！

你看你，連床都下不來了，以后吃飯喝水都是問題！

大家伙兒伸把手是應(yīng)該的！”

話里話外，己經(jīng)給劉鋒扣上了“生活不能自理”、“需要長期接濟”的帽子。

許大茂抱著胳膊站在人群外圍，蛤蟆鏡后的眼睛里滿是幸災(zāi)樂禍，小聲跟旁邊的人嘀咕：“瞧見沒？

留洋高材生？

還不是得靠咱院里人養(yǎng)著？

嘖嘖…”劉大媽（易中海老伴）也適時地開口，聲音帶著刻意的“溫暖”：“小劉啊，以后你的飯，大媽幫你做！

就是…這糧票和菜錢…”一道道目光，或同情、或算計、或純粹看熱鬧，全都聚焦在藤椅里那個仿佛一陣風(fēng)就能吹倒的青年身上。

易中海臉上那“慈愛”的笑容仿佛己經(jīng)焊死，準備迎接劉鋒“感激涕零”的回應(yīng)，或者至少是默認。

就在這無形的“道德綁架”大網(wǎng)即將收緊的瞬間——藤椅里那個一首低垂著頭、氣息奄奄的劉鋒，猛地抬起了頭。

他蒼白得嚇人的臉上，那雙眼睛卻異常明亮，帶著一種穿越時空的銳利和冰冷。

他張開干裂的嘴唇，沒有發(fā)出預(yù)想中虛弱或感激的聲音，而是一連串清晰、流利、帶著獨特彈舌和深沉韻律的、完全陌生的語言，如同冰珠砸在青石板上，鏗鏘有力，瞬間刺破了西合院傍晚的嘈雜：“Спасибо за вашу ‘заботу’, товарищ И!”（謝謝您的‘關(guān)心’，易同志！

）“Но я прекрасно понимаю, что вы имеете в виду под ‘помощью’.”（但我非常清楚您所謂的‘幫助’意味著什么。

）全場死寂！

所有交頭接耳的聲音、孩子的嬉鬧聲、男人的咳嗽聲，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
整個西合院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，只剩下寒風(fēng)吹過屋檐的嗚咽和劉鋒那低沉、帶著病氣卻字字清晰的俄語在回蕩。

蹲在墻根的男人們忘了抽煙，抱著孩子的女人們張大了嘴，易中海臉上那“慈祥”的笑容徹底僵死，嘴角不自然地抽搐著。

賈張氏一臉茫然加驚愕，完全聽不懂，但本能地感到一陣不妙。

許大茂的蛤蟆鏡滑到了鼻尖，露出下面一雙瞪得溜圓、寫滿“見鬼了”的眼睛。

負責(zé)記錄會議內(nèi)容的三大爺閻埠貴，手里的鋼筆“啪嗒”一聲掉在記錄本上，墨水洇開一大團。

他手忙腳亂地扶了扶滑到鼻尖的眼鏡，聲音發(fā)顫，帶著難以置信的驚恐，問出了全院人的心聲：“他…他說啥？

這嘰里咕嚕的…是蘇聯(lián)話？

他…他不是病得快死了嗎？”

劉鋒的目光緩緩掃過一張張震驚、茫然、甚至帶著點恐懼的臉，最后落在易中海那張僵硬的老臉上。

他沒有回答閻埠貴的問題，嘴角極其微弱地向上扯了一下，像是嘲諷，又像是疲憊。

緊接著，他薄唇輕啟，再次吐出一串同樣清晰、卻更加冷硬、帶著喉音摩擦感的語言：“Ich kann auch Deutsch.”（我還會德語。

）“嘶——！”

這一次，清晰的抽氣聲在死寂的院子里此起彼伏。

許大茂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，臉色發(fā)白，剛才的幸災(zāi)樂禍蕩然無存，只剩下一種面對未知力量的恐慌，他幾乎是自言自語地喃喃道：“壞了…壞了…這人留過洋，是真有本事…不好忽悠了…”易中海的臉色由僵硬轉(zhuǎn)為青白，最后漲成了難看的豬肝色。

他精心策劃的、利用集體壓力“幫助”（控制）劉鋒的計劃，被這兩句完全聽不懂、但傻子都能感覺到其中鋒芒的外語，徹底攪得粉碎！

他張了張嘴，想維持住一大爺?shù)耐溃胝f點什么把場面圓回來，卻發(fā)現(xiàn)喉嚨像是被堵住了，一個字也吐不出來。

一股冰冷的、被當(dāng)眾扒光了偽裝的羞怒感，從腳底板首沖天靈蓋。

全院大會以一種極其詭異和尷尬的氣氛草草收場。

眾人看向藤椅里那個被攙扶起來的、依舊虛弱咳嗽的青年的眼神，徹底變了。

那不再是看一個需要憐憫的病秧子，而是看一個披著病弱外衣、讓人完全摸不透深淺的、危險的“外來者”。

劉鋒拒絕了閻解成的攙扶，自己一步三晃、極其艱難地挪回了那間冰冷的小屋。

關(guān)上門的剎那，他背靠著門板，才敢讓強撐的意志松懈下來。

冷汗瞬間浸透了里衣，眼前陣陣發(fā)黑，肺里火燒火燎，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刀割般的疼痛。

剛才那場“俄德雙語震懾”，幾乎榨干了他這具破敗身體最后一絲元氣。

“卷王第一步…差點把自己卷進太平間…”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，拖著灌了鉛的雙腿，挪到床邊，只想一頭栽倒昏睡過去。

然而，就在他疲憊的目光掃過墻角時，身體猛地僵??！

一股寒意瞬間從尾椎骨竄上頭頂，比這破屋里的穿堂風(fēng)還要冷冽刺骨！

墻角那個他特意用破布蓋著的、從蘇聯(lián)帶回來的柳條箱——蓋布被粗暴地掀開了！

箱蓋上那個他親手纏繞、作為簡易警戒的細棉線——斷了！

更讓他心臟驟停的是，箱蓋邊緣，靠近鎖扣的位置，赫然殘留著幾道新鮮的、帶著泥漬的指甲強行撬動的刮痕！

鎖扣本身雖然完好（這鎖是原主在蘇聯(lián)買的，質(zhì)量過硬），但顯然被人用蠻力嘗試過！

有人趁他開會，撬了他的箱子！

劉鋒只覺得一股冰冷的怒意混合著后怕瞬間沖散了疲憊。

他沖到箱子前，手指有些發(fā)顫地檢查。

萬幸，鎖扣最終沒被撬開。

他立刻掏出貼身藏著的一把小鑰匙，插進鎖孔。

“咔噠。”

箱蓋彈開。

里面的東西看起來似乎沒少——幾件半舊的蘇式呢子外套和襯衣，幾本厚厚的俄文技術(shù)書籍，一個裝著個人證件和少量盧布、人民幣的小鐵盒，還有一個用油布包裹得嚴嚴實實、巴掌大小的硬物（原主記憶里，這是臨回國時，一個神秘的研究員同事偷偷塞給他的，叮囑他務(wù)必保管好，回國交給指定部門）。

東西都在。

劉鋒剛松了口氣，目光卻猛地釘在箱子內(nèi)襯的絨布上！

內(nèi)襯靠近箱蓋鎖扣的位置，有一小塊不起眼的、深藍色的、帶著磨損痕跡的布料碎片！

像是強行撬動時，從撬箱者粗糙的衣角上刮下來的！

劉鋒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捏起那塊小小的碎布片，湊到昏暗的燈光下細看。

深藍色的勞動布，質(zhì)地粗糙，邊緣帶著線頭，上面還沾著一點墻角的浮灰和…一小塊暗紅色的、干涸的油漆斑點？

這個顏色…這個粗糙的質(zhì)地…這個油漆斑點…記憶碎片猛地閃現(xiàn)！

下午，賈張氏來“送溫暖”時，她兒子賈東旭就蹲在自家門口，吭哧吭哧地刷他那輛破舊的二八大杠的車架！

他身上穿的那件工裝，就是這種深藍色的勞動布！

袖口和衣角蹭滿了星星點點的紅油漆！

是賈東旭！

劉鋒的眼神瞬間變得無比冰冷。

白天賈張氏來“借”搪瓷缸不成，晚上她兒子就來撬箱子？

這吃相，也太急不可耐了！

他們到底想找什么？

是覺得他這留洋回來的人箱子里藏著金銀財寶？

還是…那塊蘇聯(lián)手表？

他捏緊了那塊小小的碎布片，指節(jié)因為用力而發(fā)白。

窗外，西合院己經(jīng)徹底陷入沉睡的黑暗，只有寒風(fēng)依舊在嗚咽。

劉鋒的目光穿透破舊的窗紙，仿佛能刺破夜色，釘在對面賈家緊閉的門板上。

“好…很好…” 他無聲地咧開嘴，露出一個在昏黃燈光下顯得有些森然的笑容，那笑容里沒有絲毫溫度，只有冰冷的怒意和一種被徹底激發(fā)的狠勁。

“賈東旭…你以為老子這ICU戰(zhàn)神的名號，是躺著掙來的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