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入宮那一年十二歲,是啟安二年。
平明時分,我跟著入宮的隊伍,一步一步躡手躡腳走入禁內(nèi),初春尚寒,但宮柳已發(fā),天中隱有細雨,目及四下,未褪去的蒼黑暮色、細柳的淡綠,天明的青白在春雨的濕潤中洇成一片。
前年因咸福之變和時疫,宮人銳減。陛下踐阼,于是賜錢萬兩,廣選適齡良家子以充宮掖。
甄選時,有個女官嫌我眼角下有痣,想要除我的名。被另一位女官蔡氏低聲阻道: 當今適齡良家子少,宮掖求人多,不必循規(guī)蹈矩。
那欲除我名的女官就作罷道: 好吧,好在這丫頭還算周正,個子也夠。這幾年艱難,方才我看了許多,個子都不夠。蔡氏笑一笑,與她聊著,又往下一位去。
我低著頭,看著腳底下為了入選新納的繡鞋,踩在蘊著濕意的磚石上,總覺得水汽也滲進了鞋襪里。
我被分去了御花園,一同去的還有幾位小宮女,負責管教我們的司苑姓姚,已經(jīng)年過四十,儀態(tài)肅靜,不疾不徐地給我們講著如何打理花草,貴人若入御花園,應(yīng)當行什么禮儀。
而我最關(guān)心的是每月得到的俸祿,如今我們得俸少,不過若是以后有機會升遷,便能多得一些。
我母親的女紅十分精湛,是以雖然她不常出門,但是仍然有人輾轉(zhuǎn)求上門來,希望母親可以幫忙做一些繡品。她曾替宮里一位姑姑的侄女兒繡過嫁衣,那位姑娘很喜歡我母親的手藝,后來還請我母親做過許多件衣服,算得上有些聯(lián)絡(luò)。母親寄希望于我得的俸祿,可以請那位姑姑替我輾轉(zhuǎn)地送出宮去,給到家中。
我父親病重,為了看病舉債不少,母親的手藝不足以還錢,弟弟還要讀書,我年紀不大不小,入宮為婢是最劃算的做法。
我正兀自在心里盤算著多久還得清債,卻見到一個淺灰的影子落在我身前,姚司苑腰間綴的藕荷色素紋荷包隨著她的走動輕輕地一顫,接著便聽見姚司苑微帶嚴肅的聲音: 方才我說,面見貴人行何禮,做何事?
我右側(cè)的女孩兒有些緊張地轉(zhuǎn)過頭來看我。
我生生剎住方才的盤算,將思緒拉回到姚司苑的問題上,而后怯然道: 見貴人行跪禮,若貴人無令,不得起身。目當接地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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